从汉中到洛阳直线距离八九百里,走山路和官道要远一些,刘安陈从几人快马赶了十天才到。
沿途刘安还不忘欣赏欣赏各地风景。
这天傍晚,一座宏伟高大的巨城映入两人眼帘。
“哇,这就是洛阳吗?这城墙也太高了,咱们南郑根本比不了啊。”
陈从爆发出惊呼。
洛阳城墙高约五丈,宽度可达十米,足够三辆马车并行。除城门楼外,各处又设有角楼、箭塔。是当之无愧的大汉第一坚城。
刘安也被这座雄伟的建筑所震撼,和后世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不同,建这座城一定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。
进入城内,繁华的街道和建筑鳞次栉比,因为汉代晚上有宵禁,所以这会儿算是最热闹的时候。
“安哥,咱们今天还住馆驿吗?”
陈从问道。
刘安摇摇头。
“不住了,来京办差的官员才可以住馆驿,我们只是路过。况且你不是想看看都城里怡红院的美人儿吗,我们今天就去那儿住。”
“甚好甚好。”
“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。”
“我们这就去?”
一提美女陈从就美得不行,他还未行冠礼,对这事儿充满了好奇。
刘安也不答话,在集市上一边闲逛一边打听。
“这京里最近发生了什么趣事啊?”
“老板我想找份工作。”
“洛阳城里最出名的歌姬是谁?”
……
有一搭没一搭的,刘安获得了不少信息。
又逛了一会儿,几人来到了一座三层的酒楼前。
上面挂着翠云阁三个大字。
门口还站着几个妈妈在招揽客人,看见刘安等人驻足不前赶紧过来扯。
“官人仪表堂堂,一看就是来找秀云姑娘的吧,喝茶还是听曲儿啊,里边请。”
“秀云?”
这个名字刘安倒是听过,刚瞎打听的时候几个小贩都说过,秀云姑娘的琴在这洛阳城可是一绝。
这不巧了么这不是。
刘安也动了心思,开口问道。
“包夜多少钱?”
“包夜?”
几个妈妈闻言先是一愣,旋即又明白过来。就是陪睡嘛。
“大爷先里面请,价钱倒是其次,爷几个开心才是最重要的,走走走,姑娘们在里面等着呢。”
几个妈妈说着就把刘安几人往里面推。
刘安也不抗拒,只是想这青楼也怪有意思的,只怕不少宰人。
陈从本就不谙此事,几个妈妈推他时,还有意无意地让他碰了碰那抹柔软,把陈从脸弄得更红了。
几人就进了翠云阁内。
楼里有不少人在喝花酒,到处都是姑娘悦耳的笑声,时不时还有人吟几句赋。
最吸引人的,当属楼中央的舞池了,有几名身材曼妙的舞姬正在其中翩翩起舞。
汉代的衣服并没有唐代那么开放,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,也不漏沟。所以对刘安的吸引力却是差了些。
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,刘安要了个包间,点名让那秀云姑娘前来作陪。
老妈子顿时眉开眼笑。
“呦官人,眼界够高的呀,只是这秀云姑娘身价可不低…”
“啪”
没等老妈子说完,刘安直接拍了一个金饼在桌子上。
老妈子定睛一看,眼睛都直了,拔腿就往外走。
“我这就去叫秀云姑娘。”
这是来了大客户啊,发了发了。
有了钱办事效率就是快。
不一会儿,老妈子就领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进来了,后面还有侍女端来了点心、果盘。
小厮也把琴摆在了房间一角。
“快快,见过官人,官人为了见你,可是一掷千金啊,咯咯咯。”
老妈子介绍到,将身后的姑娘引到了刘安身前。
刘安观此女仪态端庄,面容姣丽,举止从容有度,不该是这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。
还有个细节,这女子嘴角带笑,眉间却藏着数不尽的忧愁。
“小女子秀云,见过官人。”
“嘴倒是听甜的,来,单独为我抚琴一曲吧,你们先出去。”
刘安脸上表现出一幅色心大动的模样,推搡着让陈从等人换个包间去找乐子。
“安哥,出门在外可得小心行事啊。”
“官人,秀云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,你可不要…”
陈从和老妈子都有点担心地说道。
刘安却更猴急起来。
“知道知道,快出去把,妈妈桑,给我这个兄弟一人点两个姑娘,可要把他们伺候好了。”
说罢也不等几人回话,刘安就把门关上了。
当他扭过头来,却看见秀云姑娘落寞地俯在琴上,对刘安刚才的举动冷眼旁观。
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。
“咳咳。”
刘安咳嗽了一声,换了个表情,他径直走到秀云姑娘身前,伸手托起她的下巴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奴家名叫秀云…”
“我说你原本的名字,而不是在这窑子里的艺名。”
“…真正的名字,奴家在教坊司带了十几年了,哪里还有记得什么原本的名字,只唤作秀云罢了。”
刘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,然后缓缓开口道。
“都十几年了么,那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,能让当时你一个小娃娃记得那么清?”
秀云姑娘瞥过头来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刘安,她想看出刘安的目的。
两人对视了一会儿,刘安松开了捏住下巴的手,转身走到了窗前。
他推开窗,望着已经下去的日头。
“纱窗日落见黄昏,金屋无人见泪痕。”
“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。”
“姑娘现在,怕是连哭都哭不动了吧,那该是多么痛的经历,十几年的光阴都无法抹平。”
秀云闻言怔住了,时间太久,她早就忘了愁什么了,只是愁。
此刻被刘安击中心灵,那痛苦的回忆又涌入脑中。
“哭吧,哭吧。”
刘安走过去,将她搂入怀中,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。
“…呜呜”
“哇~”
一开始只是抽泣,慢慢演变成痛哭,秀云泪如雨下,好几年没再流过的泪,此刻犹如新凿开的泉眼,奔涌不止。
她哭声不大,却也引来些人趴在房侧偷听,不过都被老妈子和陈从驱散了。
良久,秀云终于止住了哭声。
“都怪奴家不好,把官人的衣服都哭湿了…”
刘安并不在意,而是又托起她的下巴,直视她的眼睛,毫不掩盖眼神中的询问之意,
“奴家姓窦,単名一个妙子,小时家里人都唤作妙儿。”